“娘親，爹爹不吃飯麽？”回來的時候已晚，貴伯早就將飯都給準備好了，見鳳淩天遲遲不來，小寶拉住了秦素的袖子，問道。

“貴伯，你準備一些送到書房去吧。”秦素朝守在門外的貴伯道。

“不必了。”秦素的話音剛落，鳳淩天高大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，他在秦素身邊坐下，朝貴伯道：“退下吧。”

貴伯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，可看鳳淩天的臉色似乎是沒有要聽下去的意思，他便退了下去。

“素素，明天起，我們進宮。”鳳淩天說完，目光便很直接的落在了秦素的身上。

“好。”秦素也果斷的很，只一個字，唯有小寶在楞楞的看著兩個人，有些不解的道：“爹爹，為什麽我們要進宮啊？”

“因為，爹爹要繼位了。”鳳淩天的目光柔和的看著小寶，以至於小寶在自己身上查看了一番，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情。

“繼位的意思就是，爹爹要當皇帝麽？”小孩子對於今天聽到的喪鐘並沒有概念，所以鳳淩天要當皇帝的這件事情還是讓他小小的怔楞了一番。

“爹爹，那貴爺爺和十七他們都可以進去麽？”小寶的話匣子好像被打開了，一個勁兒的問道，生怕那裏一個熟識的人沒有，實質上也可以說，他其實也在掂量。

“十七可以，貴伯要留下來守著這府邸。”鳳淩天搖頭。

“那，那在宮裏我們還可以這樣一起吃飯麽？”這府中雖說是鳳淩天的府邸，可一家人完全沒有被規矩所拘束，況且，這府裏也沒有什麽那麽多的女人，不會烏煙瘴氣，跟尋常百姓家沒有什麽兩樣，可小寶也進宮過幾次，父子又不是父子，夫妻又不是夫妻，一切親近的關系在皇權面前，都變成了臣妾，兒臣，尋常見面，要麽行禮，要麽下跪，看的他好不自在。

“自然，除了那個皇位，這裏的一切都不會變。”鳳淩天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堅定，而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，仿若是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心。

“好啊，那我同意啦。”小寶笑瞇瞇的彎了彎眼，拿起小勺子，又是啊嗚一口。

一頓飯就此，再無言語，吃完飯，時辰已經很晚了，鳳淩天起身，習慣性的就要扶著秦素進去，秦素擺了擺手，朝他道：“你先去忙吧，我同小寶說說話。”秦素說完，一旁的小寶立即跟著重重的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嗯，我要跟娘親和妹妹說話。”

鳳淩天一點也不聽，將秦素照顧著扶上了床，這才轉頭將小寶也給拎了上去，朝小寶叮囑道：“替我看著你娘親，你們最多只能聊一刻鐘，今天趕了一天車你們……”

“好了，爹爹，你不要嘮叨了，我知道了啦！”小寶一個勁兒的朝鳳淩天揮手，那感覺便像是鳳淩天打擾了他跟他娘親聊天，鳳淩天無奈，低頭親了親秦素的額頭，要起身的時候，忽然將小寶拽過來也親了一口，結果，鳳淩天剛起來，小寶就炸了，只見小寶大聲的嚷嚷道：“爹爹你耍流氓。”可是，雖然嘴裏這樣大聲的說著，可他也沒有伸手擦，只是嘴裏咯咯的笑著。

鳳淩天黑著臉瞪了他一眼，這才走了出去。

鳳淩天走後，小寶唇角的笑漸漸的消逝了下去，他上前，像個小團子一樣蜷縮著，緊緊的抱著秦素，小聲的問道：“娘親，皇爺爺是不是也沒有了啊？”

秦素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小寶，這才點了點頭。

小寶毛茸茸的頭蹭了蹭秦素，聲音又低了一檔，緩緩的道：“那是不是，爹爹就再也沒有爹爹了啊？”

秦素抱緊小寶，嗯了一聲。

“那我以後再也不會欺負爹爹了。”小寶此時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照顧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一樣。

秦素聽著這孩子氣十足的話，眼眶忽的一熱，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，母性大發，她輕輕的拍了拍小寶的背，回道：“那以後可要麻煩寶寶了。”

“沒關系啊，爹爹沒有爹爹了，我還有，我要對他再好一點。”小寶說完，還跟很讚同的給了自己一個點頭肯定。

母子倆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，最後還是沒有躲得過疲憊，一天忙活到了這樣晚，一大一小終究是抱在一起，沈沈的睡了過去。

而書房中，在秦素和小寶沒看見的角落裏，這裏一片燈火通明。貴伯坐在一旁，手裏拿著紙和筆，飛快的在寫著。

“殿下，還要準備什麽？”貴伯看了看手中的三張紙，已然有些吃驚了，但是他心裏有種直覺，今天晚上的事情遠遠還沒有完。

“最後一件事，吩咐禮部，盡一切所能，準備一場醉隆重的封後典禮。”雖然已經極是疲憊，但鳳淩天的眼睛還是放光的。

貴伯在一邊記完，看著鳳淩天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鳳淩天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有話就說。”

“殿下，眼下正值喪期，大肆操辦或許……”貴伯有些擔心，因為今天晚上皇上殯天，鳳淩天沒有露面，定然會有大臣在風評上給他記了一筆，若是在國喪的時候舉行封後典禮，只怕是更要引來無數的罵聲。

鳳淩天搖頭的肯定：“這個無須顧慮。”

“是。”其實貴伯在說的時候便知道是這個結果，如此，便也沒有什麽感覺了。

第二天很早的時候，鳳淩天才回了房間，房間裏，母子兩個人仍舊在沈沈的睡著。

鳳淩天脫了外套，自己窩在床邊，沒有驚動母子倆，就這樣躺著淺淺的睡了大概有半個時辰，然後直覺性的醒了過來，只是，一睜眼就看到了靜靜的瞅著自己的小寶。

小寶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的看著鳳淩天，大眼睛裏竟是孩子氣的純凈。

“乖，再去睡一會兒。”鳳淩天自己並沒有看到，他的眼睛裏全是血絲，看起來嚇人的很。他輕聲的用嘴型對小寶說了一句。

結果小寶的小胖手忽然伸到了鳳淩天的眼睛上，胖乎乎的小手撫在鳳淩天的眼睛上，鳳淩天也沒有動，任小胖手在上面動彈著。

“爹爹，你眼睛紅了。”小寶也學著鳳淩天的樣子無聲的朝鳳淩天比劃嘴型。

“乖。”鳳淩天摸了摸小寶的頭，又緩了緩，這才起身。

小寶趴在床上，目光就看著鳳淩天匆匆的穿衣，從屋子裏走了出去。

……

鳳淩天的行事常常會出人預料，譬如這天，昨天晚上，鳳衍殯天的消息才剛剛傳了出去，第二天一早，鳳淩天已經如常，和鳳淩玖站在了朝堂之上。接了徐秀班兒的周文繼任內務府大總管，並當著所有大臣的面，將那張讓鳳淩天繼位，秦素封後的聖旨給讀了出來。

這個結果一點也不出狐預料，要是鳳淩天沒有當任他們才疑惑呢，因此，當周文將結果給宣布的時候，朝堂上的所有人，包括鳳淩玖全都對鳳淩天俯首稱臣，而鳳淩天一身黑色的蟒袍，站在那張被那人坐過無數次的龍椅旁邊，目光沈沈的看著這一切，只一句冷漠的：“平身。”

雖然結果已定，但朝中總是不乏有好事的人，想要挑事，因此，在眾人起身之後，一個言官便很犀利的朝鳳淩天開問：“皇上，微臣聽聞昨晚您沒有出現在宮中，可否是因著皇後娘娘的緣故，您……”

“朕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說，你最好保證你今天要說的話對於朝廷社稷有莫大的建議，要不然，你該知道，你的下場是什麽。”鳳淩天在那龍椅上坐了下來，強大的氣勢，伴隨著冷冰冰的氣場，那飛快的語速說完，那言官頓時跪在了地上。

“朕很清楚的告訴你們，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裏，除了必要的事情，朕一句廢話也不想聽到，要是有人對朕有任何不滿，你們也給朕憋著，要是誰想在這種時候鬧幺蛾子，朕便理解為，你們頭上的腦袋不想要了。”鳳淩天說完，幽黑的目光看了眼群臣，那眸子裏的風暴似要將所有人都給卷進去。

“都聽清楚了麽？”鳳淩天的眸子來回的掃了幾眼，無一例外，除了鳳淩玖，所有人的頭都垂了下去。

“是。”見鳳淩天的語氣似攜帶著風暴，他們點了點頭，道應了一聲。

“好，那接下來朕所說的每一句話，你們都給朕聽清楚了。”

“朝廷花費那麽多銀兩，朕不想每一場仗都由朕自己去打，所以，朕接下來點到的人，帶著你們的兵，收拾齊整，三天後朝西聯關進發。”鳳淩天這話一出，剛剛還有些暗流湧動的朝堂，此時全都安靜了下來。

鳳淩天這一招著實將所有人都給驚到了，鳳家朝廷建立了這麽多年，從未有這樣一幕，前任皇帝剛剛殯天，新一任皇帝便已經在有條不紊的布置出征的事情。

這天早朝，很多人是軟著腿從大殿裏面走出來的，鳳淩天的低氣壓，讓很多人都承受不住，但無疑，鳳淩天這樣的作為讓讓許多人都感受到了來自於他的壓力，也因此，在這許久之後，再也沒有言官敢出來亂說話。

……

“三哥，你不要逼自己逼得太緊。”朝臣都退散以後，鳳淩天坐在龍椅上揉著眼睛，鳳淩玖上前，站在一邊，有些擔心的道。

“沒事。”鳳淩天擺了擺手。

“西聯關的事情，你是準備讓宋連城動手了麽？”鳳淩玖問道。

“不必宋連城動手，當初我讓你假扮我在邊防線上巡了一圈，那些站點全都屯了炸藥。”鳳淩天有些疲憊的收回手，眼睛裏血絲一片。

“皇上，皇後娘娘已經到了。”正在說著，周文悄悄的進來，在鳳淩天身邊將外面的情況通告了一遍。

“老八，你先回去吧，這幾天，還有事情需要你忙。”鳳淩天起身，活動了一下身體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憔悴。

鳳淩玖點了點頭，跟著鳳淩天一同走了出去。

兩人走出大殿，正巧看著秦素牽著小寶朝側殿那邊走了過去，一直堅毅的眸子，在看到那身影的時候化成了一灘水，眼裏已經容不下其他，朝母子倆走了過去，一靠近，鳳淩天很是順手的將小寶給抱了起來，然後牽過了秦素的手帶著她朝後宮走去。

……

“別遮了，你眼睛紅的都快成吸血鬼了。”秦素仰頭，朝一直有些故意歪著頭的鳳淩天來了一句。

“什麽是吸血鬼？”鳳淩天轉過了一直藏著掖著的臉，朝秦素問道。

“顧名思義啊！”秦素停住了腳步，直接伸手朝鳳淩天的眼睛上撫了去，鳳淩天以為自己又要接收秦素的撫摸了，結果，秦素的手一轉，直接用手擰在了他的臉上。

“我知你心裏難受，但熬夜的壞處遠遠超乎你的預料。嗯，也容易衰老。”秦素說完，見鳳淩天的臉色緊繃著，她又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，低嘆了一句：“好了，不說了。”

可鳳淩天絲毫不動，秦素走不動，轉頭見鳳淩天依舊是剛才的樣子，她上前，抱著他親了親他的臉道：“不會老的，你最帥了。”

“羞羞。”小寶嘴上嚷嚷著，但依舊很是明目張膽的看著兩人。

鳳淩天一手虛虛的環著秦素的腰身，指了指自己的唇道：“親這裏。”

秦素無奈，只得輕輕的在她唇上觸碰了一下，這才直直的看著鳳淩天。

雖不甚滿意，鳳淩天卻也又開始挪動了步子，感受著掌心來自於他暖暖的溫度，秦素的唇角無聲的揚了起來。

“這裏你記得的，是我小時候的住處，前殿我並不習慣。”鳳淩天沒有將寢殿定在歷任皇帝都住的大殿，而是選在了後宮裏的一個小院子中。

“冷宮裏的人都已經清出去了，清靜的很。”鳳淩天帶著母子倆走了進去，整個殿裏布置的溫馨自然，跟冰冷的宮墻相比，簡直仿若兩個世界。

……

因為有鳳淩天這個黑面閻王在，鳳衍的葬禮幾乎沒有耽誤什麽時間，整個朝廷機構的運轉在巨大壓力的催促下變得無比有效率，而三天之後，幾位將軍也如時的帶著兵出發了。

“鳳淩天，我問你，你是不是準備把南明都給炸了？”站在城樓上，宋連城拽住鳳淩天的袖子，聲音很是大的問道。

朱雀在後面看著這一幕，十分想要動手，被鳳淩天給阻止了。

“百姓無辜。”鳳淩天淡淡的回了一句。

“你知道便好，這東西只能適度，不能過火。”宋連城心裏十分害怕，自己將這項技術展露出來會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。

“眼下，你老老實實的呆在京城裏便好，哪裏也別亂跑，否則，我保不了你的命。”鳳淩天歪頭，看了他一眼。

宋連城聽了這話，頓時跟炸毛的兔子一樣，差點要跳腳，整個城樓之上，只聽到他得尖叫聲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北楚的時候已經暴露了你的才技，西聯關這次也不意外，有心人查，總會查到你的身上，所以你……”

鳳淩天的話還沒說完，宋連城就已經跳到了鳳淩天的身上。看著他像一只猴子一樣抱在鳳淩天的身上，朱雀再也看不下去，上前，亮劍，一把就將他給扯了下去。

“鳳淩天，你這個負心漢，我可是為你立了汗馬功勞，你就這樣讓人來迫害我？人家還是大好年華，還不想早早入土呢，快說，你要保護我。”被朱雀撂倒在地上，宋連城就像是一個被鳳淩天拋棄的女人一樣，一把鼻涕一把淚，瞬間就來，朝鳳淩天指責道。

鳳淩天嫌棄的看著他那邋遢的模樣，將人扔給朱雀，轉身就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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